——治疗僵局&痛苦的功能之二
摘要：假设一个人长了两个头。一个头感觉自己要饿死了，另外一个头却坚决地阻止自己去饭店吃饭。它害怕因为去吃饭会不可避免地与人接触，受到伤害。而拒绝去吃饭这个头，感受不到身体的饥饿。所以，他根本不用在乎与理会，另外一个头所感受到的饥渴，它可以冷漠地任凭另外一个头在饥饿的痛苦中煎熬。
来访者的痛苦并不是从心理咨询时开始的。前来寻求心理咨询，其实痛苦已经到了自我既无法解决也无法忍受的程度。更准确地说，来访者在没有遇到自己的心理医生前，就已经在用自己的方式（更有可能是潜意识地）解决自己的问题了。这种方式，至少在以前的某个时期，帮助他们获得了内在的平衡，让他们的心灵能够不至于被痛苦淹没，让他们的灵魂能存活下去。而这种潜意识的方式，在暂时解决内心冲突与痛苦的同时，一定还会加深内在的痛苦，或者削弱自我适应现实的功能。导致更深的痛苦与症状。也就是说，当他们来寻求心理帮助时，是过去的解决痛苦的方式失效了。不但失效，甚至会导致自我崩溃。
在本文中，我将描述一种早年通过自我的分裂来解决内在痛苦的模式。这种模式的特点是：通过把自我分裂成两个部分，一个部分从来访者感知到的危险、恐怖的现实、人际世界中退出，在内心组建了一个不与任何人接触的孤独但平静的幻想世界，由此来逃避可怕的外部人际世界，代价是牺牲了人格的发展；然后分裂出来的这个人格部分，把自我所有的责任与痛苦，都交给另外一个人格，现实的人格去承担。因为来访者从根本上，心灵的发展已经停滞了。所以，另外一个分裂出来承担责任的自我，更无力解决自我面临的诸多困难与适应现实社会。由此，形成了无数的痛苦与症状。或者说，以前的痛苦与症状并没有解决，只是通过分裂感受不到了。再叠加成长过程中，虚弱无力的现实自我（被分裂出来承担现实生活责任的自我），无法适应自我发展所导致的症状与痛苦。使自我坠入更深的痛苦之中。
这种自我保护机制有点像掩耳盗铃。我的问题，我的症状，只要我看不见就等于不存在。不管现实的自我如何地痛苦，躲在内心深处幻想世界的自我，都可以不用理会，也感知不到（或者树立起坚实的堡垒拒绝感知）。以保证另外一个自我可以安享平静。
对于现实的自我去寻求的心理咨询师的帮助，被分裂的人格部分，为了保护自己可以逃避外部人际世界的痛苦。会坚决地保护自己构建出来的，不与任何人接触的幻想世界。也就是，它会坚定地拒绝与咨询师的沟通，也坚定地拒绝改变。由此，形成治疗阻抗或者治疗僵局。
这就好比，一个人长了两个头。一个头感觉自己要饿死了，另外一个头却坚决地阻止自己去饭店吃饭。它害怕因为去吃饭会不可避免地与人接触，受到伤害。而拒绝去吃饭这个头，感受不到身体的饥饿。所以，他根本不用在乎与理会，另外一个头所感受到的饥渴，它可以冷漠地任凭另外一个头在饥饿的痛苦中煎熬。
A君，长程心理咨询来访者。有着诸多的痛苦与症状，简单例举几条：神经症性贪食、社交恐惧、自卑、亲密关系的痛苦与冲突、既无法忍受孤独又阻抗进入关系等等。当然，这些只是部分而非全部。
每当我们在咨询中，临近一个问题的解决时，A君就会出现强烈的阻抗。对改变的阻抗。
我们开始去探索这种阻抗。
以下是一次探索治疗阻抗的咨询会谈部分节录：
来：如果我一直在外公外婆家。他们把我一直带着青春期。说不定，我内心还没有这么糟糕。可能我一岁多时，我也只是听说，我就到外公外婆家了，一直到我五岁多时，这个期间。我回忆起时。这个期间，从开始与父母的分离。一个小婴儿也不懂什么吧。从开始与父母的分离，到后面根本不想回到父母身边了。然后，回去之后，被他们冷落。然后，不被爱的这种。种种种种。这就是我的悲惨人生。
……
咨：我们还是要回到潜意识。
回到那个无限坠落的小孩。
回到我们前面工作过的，那个有着底的谷底去自由联想？
（来访者以前对内心世界的自由联想，呈现了一个黑暗的宇宙，来访者在里面无限坠落，却永不见底；经过工作，变成了一个有底的百花谷）
来：对。那里有阳光、花草、动物。蜜蜂、蝴蝶。有小鸟。
是有生命的。
但我一个人，感觉是在谷底里。与世隔绝。
始终还是内心空空的感觉。
就跟我现在，忍受不住想吃的感觉。
虽然我也知道了，这种吃不能填补内心的空虚。但是，那种饥饿的感觉真的是很难受的。
至少吃了好一点点。
咨：先给谷底取一个名字。
来：百花谷。
咨：现在的你，回到百花谷，去陪伴那个内在小孩。
来：我感觉我像巨人，他很小。
感觉像是我一条腿都能够伸长到他的谷底。
就是感觉我是谷底，我的一条腿挨到地上，很长一条腿。
我坐谷的上面的地面上，我像是坐在上面静静地看着他。
我感觉我的一只腿就把他下面的空间占了很大一部分。
我想尝试交流，不知道说什么，我只是静静静地呆呆地看着他。
很奇怪，是这样一种内心。
咨：看看接下来，又发生了什么？
来：就是我觉得我想一点什么。但我与他不是一个世界的，不能帮助他。
甚至，我的一支脚占居了他的活动空间，我甚至还有一些内疚感。
咨：嗯。
你可以尝试把自己变小去接近他。
来：这是好神奇的一件事。
咨：是的。但你有神奇的背包。
里面有你需要的变小的药水。
来：但我感觉他不想理我。
他在享受他的那份孤独。
不想与外界接触。
也不想有更多的人与他接触。
咨：你告诉他，我是未来的你。
二十年后的你。
不是外人。
来：他会用很奇怪的眼光看我。
我感觉有一道隔膜在他内心当中，他不想打开自己。
我觉得，好艰难。做他的工作。
咨：不要着急。
来：我就觉得，连与我自己交流，我都这么恐惧。
还不要说，与其他人交流。
要与陌生人，其他人搞社交。
对于我而言，是一件好难的事。
我内心有一种极大的阻抗。
我非常明显能感觉到。
咨：想像你变成了一个非常小的虫子，飞进了他的内心。
看看那一道隔膜是什么？
来：像孙悟空。
是的。
那是孤独。
好像早已经习惯了。
坏人很多，父母也不在。
还是一个人好一些吧？
咨：嗯。
一个人好？
来：至少他他内心是这么想的。
但是，其实说不上。
我感受不到他的孤独的恐惧。
更多感受到的是，他的这种习惯。
我想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。
我现在都有家庭了。
我内心深处还是这样的。
宁愿自己享受孤独的状态。
我感觉我在为家庭的付出就是无限地消耗自己。
把自己的精神无限地消耗空。
我甚至害怕消耗空了。厌倦这种生活了，与老婆离婚，不管不顾。
就像有些人不顾一切。遁入空门。
……
至少我不会，因为我很害怕寂寞的恐惧。
……
虽然我感觉不到他，内心对孤独的恐惧感。
……
也许，他早已经习惯了孤独。
……
咨：害怕那个人，可能跟他不一样。我们看看害怕孤独那个人，在你内心的那个地方。
来：好像感觉被压住了一样的。
咨：被谁压住了。
来：被一块大石头压住了。以至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。
咨：我们看看这块大石头像什么样子？
来：像心脏一样的大石头压住的。
就像孙悟空被压在五指山下。
如果没有唐僧去撕掉这道符。
他永远不能出来。
咨：我们看看谁是唐僧？
来：我感觉我不能。
我感觉他也更不愿意。
这道符，不就是他去禁锢的吗？
本来他是一个很害怕孤独的人，却在这个美好谷底下。
……
因为我已经习惯了。
我知道为何，意境里的小孩。
不愿意外面有人来打扰他了。
最信任的父母，都不能给他安全感与爱。
那外面的人来，还能给予他什么。
……
可能早已经对积极的事情失去了信心。
只是，自己觉得在享受这样的孤独与宁静。
对当下的他而言，是最好的。
那怕有恐惧，也只能被压在五指山下。有恐惧也没有用。
……
不应该在他的世界里存在。
如果有巨大的恐惧，他还一个人在谷底下生活吗？
……
甚至，我都看到一个小房子。
只有一个睡觉的地方。
他吃什么。
房子里是没有厨房的。
……
因为，现实中的我是极其懒的。讨厌做饭，不愿意做这些事。
做饭，对于我来说，是一件委曲的事。我只想懒懒地躺着。但反过来，我在现实中，一点不能忍受饥饿。
……
多么矛盾。
……
咨：谷底那个人，分裂了。
把吃、恐惧、其他所有的需要，分裂给了你。
然后，他就可以。
来：过着那种他认为很满意的生活。
……
咨：这些他不愿意承担的东西，都分裂给了你。
或者你的某些部分。
我们来看看，你是如何承担的？
来：我为何突然想到了精神分裂。
精神分裂就是我这种极端吧。
咨：专业上叫人格分裂。
来：是的。
人格分裂。
我这种意境的态度的极端就是，可能我已经是完全无法在现实中过着这种我觉得糟糕的生活了
我内在的自己，就在内心当中活在我理想的状态里。
我理解了。
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End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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咨询师黄手帕简介： 中科院心理所心理咨询与心理治疗专业毕业，西南大学应用心理学在职研究生；2002年获得重庆市心理咨询师职业资格证书；重庆市心理学会会员，重庆市心理咨询师协会理事，国家注册心理咨询师,中国科学院心理学研究所高级签约咨询师；重庆黄手帕&心旅心理咨询有限公司创办者；职业心理咨询师。 心理动力学取向心理咨询师，参加过精神分析、认知行为、存在人本、催眠、意向对话、沙盘、箱庭、正念、叙事、短程焦点、萨提亚两性关系、NLP、EAP，团体辅导、团体心理治疗、同性恋等各种专业培训。 接受个人体验一百余小时，接受各学派、各种类型的专业督导300余小时。 在十余年万余小时的个案咨询中，以心理动力学为主导，整合所学各个流派的理论与技术，结合人生经验和工作经验，形成了自己相对成熟的咨询风格。 工作理念：不唯书、不唯上，只唯实，陪伴和帮助来访者去经历解除心理痛苦的过程，获得成长，享受人生。 咨询专业领域:自杀危机干预，抑郁、焦虑、强迫、恐惧、疑病等各种情绪障碍，神经症、人格偏移(边缘、自恋、依赖、回避、分裂样等)长程心理咨询；失眠/心理创伤/居丧/人际关系问题/各种适应障碍/亲子关系/情感婚姻/发展性危机/同性伴侣问题/同性恋自我发展问题/性心理问题咨询等。 工作感悟： 心理咨询需要把我们的内心贡献出来为来访者工作，因此修炼自己的人格和学习一样，是从事这个职业所需要的永远止境的成长，感谢来访者愿意与我们一起成长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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